一样的少年，不一样的成长
从一个在英国读高中的常州孩子身上，看中外教育理念差异

“一起长大的约定，那样真心，与你聊不完的曾经……”1月5日晚，16岁的冯帆站在位于南大街的太阳港舞台上一展歌喉。这个正在英国读高中的 少年，假期回乡，父母为他举办了一个特别的成人仪式。

执着的音乐梦想，不同的教育背景，另类的成长道路，引起了数百位“特约观众”的思索和热议。

调皮男孩留洋求学

外公外婆的身体状况不佳，爷爷奶奶又都在绍兴。冯帆从小就进入“放养”状态，读幼儿园之前寄在一个婆婆家里，上了大班，冯帆被先接回家，然后等妈 妈下班。

“每次回家，儿子都能弄出点动静，鞋子挂在门上，我一推，便掉了下来。儿子乐得哈哈大笑。”母亲陈皑云的记忆里，儿子那调皮劲儿似乎与生俱来。

“冯帆刚入小学时，便开始学拼音，当初商业幼儿园的老师就辅导过，我们觉得他学起来应该完全没有问题，没想到这孩子就是搞不明白。生平第一次，我 把儿子的作业本给撕了，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。令我惊讶的是他居然跟外婆咬起了耳朵，事后母亲跑来对我说：你儿子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呢？外婆你 要教育教育她。母亲对我说，教育孩子最根本的一点是要懂得尊重，以后别再这样待他。这件事发生后不久，母亲因病离世。而我，心里就记下了这儿子的愿望、母 亲的请求。自此之后，我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对儿子不理智的行为。”陈皑云告诉记者。

小学二年级时，老师发现了冯帆的音乐天赋。“我上课的时候，喜欢做小动作，是不安分的那种。音乐老师常罚我坐在他身边听课。有一回我不想坐那位 置，未经同意就跑到教室中间坐着上课。老师看到后，罚我起来唱歌给大家听，没想到我一唱，大家都点头，老师也对我另眼相看了。”冯帆笑着回忆道。

这位解放路小学的音乐老师主动给冯帆的父母打了电话。从那时开始，小冯帆跟着老师开始了6年的专业辅导与训练。“期间，我们也带着儿子通过了南艺 的专家测试，老师同意接受孩子去南京上课。但是因为父母太忙，让一个五六年级的孩子每次独自去南京，总有点不放心，想想还是留在常州学学吧。”

陈皑云的话语里透着几分随意。这位1989年毕业于南大的母亲，对自己儿子的学习成绩从来没有过高的要求。反倒是画画、唱歌这些兴趣课一直让孩子 坚持。“那是因为孩子喜欢学。学习成绩我们也不是不重视，每次都鼓励他争取进步。但儿子的成绩，在班里总是中下等水平。中考之后，我们选择到英国约克读高中。”

由一块滑板开始融入当地

高中留学的最大优势在于孩子年龄小，有利于语言及文化的沟通，而最大的不足除费用可观外，对孩子的自控力要求相当高。

当初为冯帆选择高中时，父母特意挑选了位于约克市北区的一所私立高中，“那个地段是中下层群体居住的，城市的东区是富人区，而且我在的高中是中 国留学生人数最少的，总共不满40吧。”冯帆介绍说，同时表示确有相当一批出国留学的孩子并不那么“要好”。有些学生卡上有几十万、上百万的，一大叠 的钱就放在车库里，随意抽取。

“我们选择homestay时，强调一定要找当地人，像上海的几位家长就要求找华人家庭，吃住便利。我们出资去留学，就是要让孩子多感受当地的文 化，如果住在华人家里，别的不说，光语言就打了折扣。”

冯帆的口语可以说是语言班里最棒的一个。口语过关才能与当地孩子进行交流，逐渐融入其中。而这一切，都与一块小小的滑板有关。初到英国，冯帆立 马发现，满街的孩子都会玩滑板。只不过他们玩滑板是到专门的滑板公园，在弧形馆内做冲高、回转动作，难度系数比国内的要高得多，但那边的孩子从很小就开始 玩，所以到了10多岁几乎每个人都玩得很溜。

看着冯帆学滑板的视频，陈皑云急了个半死。“摔成骨折怎么办？我在国内买了一块滑板还有专门的护膝护腕给他寄了过去。”摔破皮肉是毫无疑问的，不 仅进过医院，身上还留了疤。可最终冯帆还是学会了，这个过程令他结交了大批的当地孩子，勇于冒险的个性深得当地孩子的欣赏。“我去看他时，他领着我到公园 转转，那里的孩子都跟他打招呼，这点让我很欣慰。如今他每个星期都跟外国小孩一起去健身，每天踩着滑板去上课。”

“我当上了校合唱队的领唱”

“我在常州时读的小学、初中都是不错的学校，但是国内的教育理念跟做法确实跟国外不太一样，到了英国，我一点也没有妈妈担心的不适应，反而过得 很开心。

不妨说说冯帆在国内教育体制下的某些不开心。升入初中，冯帆成为学校的文艺骨干，在学校每年的文艺汇演上拿奖易如反掌。当时，学校早已推出独具特 色的“新三好”评选，冯帆兴冲冲地要来了表格，“不过，这个表需要几位老师的签字推荐才能正式上报。因为有一位老师坚决不肯签，冯帆最终连报名资格都没 有。这对孩子来说太缺乏鼓励了，我想‘新三好’跟‘老三好’最大的区别应当在对学习成绩的淡化与对综合素质的强化上吧。”陈皑云感叹着。

的确，让一个兢兢业业、严格要求的老师放宽心目中对好学生的既定标准，并非易事。但在英国高中发生的一件事，却让冯帆和母亲不得不生发感慨。

“学校要参加约克中小学年度文艺汇演，儿子当时已选入合唱队，整个队里只有他一个华人。为了挑选一个领唱人选，校方采用了自由报名、竞聘产 生的方法。说实在的，冯帆的英语虽有进步，但跟当地孩子比肯定有不小的差距，再说又不是英国人。可是没想到，这个资格最后给了我儿子，我觉得西方教育 的优势在于只要发现你的长处就为你创造机会，让你变得更加积极进取。”陈皑云谈到。

“参加合唱的每个同学，都有一段单独表演的机会，只是领唱比较突出而已。我印象特别深的是，等我唱完，一个原本也竞争领唱资格的当地选手，一下子 就跑过来握着我的手，说：‘你唱的真好，这位置肯定是你的！’我就联想到国内同学尤其是优秀生之间，如果一个人取得了比另一个人好的成绩，多半会有一种嫉 妒甚至不服，很少像国外的孩子那样能真心祝福对方的。而且，在国外，随便你考怎样的分数，老师都是微笑着把卷子发给你。如果有人不及格，全班同学会一起鼓 励你，让你加油！”冯帆补充道。

让成长变得更自由些

跟同龄的孩子相比，冯帆显得单纯许多。在国外读高中，选课是相当自由的。大多中国去的孩子都会选些数学、物理之类，因为这类课几乎不花功夫就能拿 下高分，国外高中教的数学比国内的初中还差一大截呢。

冯帆可不。他选的是烹饪、匠艺、电影制作，对必修课人际关系也是相当投入，尽管这些课得分都不高。从1至5，冯帆刚开始多数拿的是3。陈皑云叹了 声——怎么是个3啊。可人家老师对3可没小看，沟通中反问：你儿子不喜欢做重复的事情，有什么不好啊？

“在国外，你得学会自主选择，不像国内的老师那样会提出具体要求。我学烹饪也有所图，我得打工挣钱啊。打工找餐馆，先洗了3个月的碗，偷偷地把配 菜看在眼里，后来又跳槽，从配菜做到服务生，这里面因为上过烹饪课，帮了我不少忙。”

冯帆一共在4家餐馆打过工，最苦的是要坐1个半小时的火车，赶到一家马来西亚人开的餐馆，端盘子、收东西、点菜，从下午4点半干到晚上近11点， 然后乘火车再回去。一个晚上能挣到近500元人民币的收入。

学习中当然有不顺的事情。冯帆进高中最先选的当然是音乐课，“但是国外的音乐课对乐理要求相当高，上了半年我只好主动放弃了。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喜 欢音乐，每周我都跟同学一起到广场去看免费的演出。学艺术不一定是当成今后的工作，它更多带给人的是一种修养、一种气质吧。”冯帆谈着心得。

马上要升入十一年级了，男孩对自己的未来也有规划。“我选了会计、经济管理等课程，准备朝这方面发展。当然英语更不能放松。”

冯帆举了一个英语学习的实例。他们的英语多是围绕一本书或同名电影细细研读。“这学期我看了部电影《这就是英国》，讲的是二战过后，一个单亲家庭 的孩子走向堕落又慢慢觉醒的故事，怀旧的感觉特别浓。我看了以后，就涌起一股想去英国的冲动。我的高中同学到英国，这样的英语教学因 为提供了很真实的孩子成长的历程，又因为战乱、移民、单亲这些主题非常易被如今的孩子们接受，很有教育作用。”

不是每个孩子都适合出国，但愿也不是每个孩子都只能走国内的应试之路。冯帆的歌声，也许能给大家留下更多的回味。